永和鹅公山下1950年代的赤脚少年对话录 何爱源:感谢您的《往事如烟》,很多都是我熟悉的,甚至是亲身经历的。掩卷沉思,一幕幕往事像尘封多年的老电影在眼前重放。 张:是呀,我在大成,您在沙坪,紧相连。往上两华里便是永和墟及其 依靠的鹅公山。这里是生我们养我们的故乡热土啊! 何:我比您大五六岁,属同龄人。都是生在解放前,长在解放后。儿时我们有共同的苦难史,皆赤脚少年啊! 张:社会的黑暗夺去了我们本应幸福的少年啊! 何:为了糊口,家里人拼命干,男女老少齐上阵啊!记得我六、七岁时,便常常于清晨四、五点钟被父母吵醒帮他们磨豆浆。 张:黎明前是最熟睡之时,加上小孩子嗜睡,在梦乡中让人吵醒的无明逆火可想而知…… 何:做父母的谁不疼儿女?谁会忍心吵醒酣睡的儿女?没办法啊,生活所迫啊!“理解万岁”啊!我天没亮起来干活,然后上学;上学回来吃早饭时,还要干活。过去我家做的不是界板豆腐,而是用小布包成5×5厘米小块,然后压制而成。学校放暑假,然而,割禾、莳田、脱秧、踩禾跟等,用去了我全部时 光,挤去了我全部快乐…… 张:是呀,放假是赤膊煎熬的苦日子。穷困让我们疲于奔命。 何:所以,您书中的第一章《赤脚少年》深深打动了我。您在《鞋》那篇中的赤脚之苦,我有体会。冬天上学,北风刺骨,衣服单薄。上学路上有几座木桥,严冬的清晨盖满白霜。我这“赤脚大仙”敢从上面踩过去。石子碰破脚,鲜血直流;荆棘刺入脚底,乃家常便饭。一次,脚掌被碰破,整整半年才治好。如今,伤疤还在,心中之疼尚在。张:我们可不能“好了伤疤忘了痛”啊!忘记过去就是背叛! 何:披星戴月,做生做死,家中还是穷!除去春节及农忙,一日三餐皆粥,看到人家吃饭,便口水直 流…… 张:那时盼过年,是盼吃饱饭。农忙最辛苦,那碗饭便是奖赏。 何:晚上在家做作业,用的是煤油灯,火光如豆,昏昏暗暗的。老祖母还说要扭小点,要节约。喔,对了,说起我祖母,可不简单啊!她 吃苦耐劳,且管理能力强。家中七口人的生计,做豆腐、酿白酒、养猪,还种三斗多地,这一切,大大小小,里里外外,都是她指挥啊! 张:令先祖母的确是女强人,是乡下客家女性的皎皎者! 何:再能干也挨饿受苦呀!社会不公,大陆长期斗争。幸好邓小平改革开放才让我们解放,才过上好日子。每当看到儿孙游玩时,看到他们的幸 > 福生活,我便会忆起半个世纪前“赤脚少年”的日子。以前连做梦也不敢想的生活今日成了现实。可惜人已老矣而徒唤奈何!如果能提前几十年,让我们再来,多好啊! 张:是国情、民情,命运使然吧!“良辰美景奈何天”,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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